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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沒有發展中國家靠「取西經」而成功?

霍詠強 2021年05月08日 15:00

霍詠強:「每個發展中國家都有個同樣的夢想,希望能夠追趕上發達國家,並肩立於世界強國之列,受到平等對待,共享繁榮。在這個過程中,發展中國家的知識分子有一個共同的心態,認為發達國家的成功一定有道理,學會了那個道理,就可以幫助我們的國家實現工業化、現代化,追趕上發達國家。但是讀了經濟史,你會發現一個事實:到現在為止,沒有一個新興國家按發達國家的理論來發展取得成功。那些主流理論好像非常有說服力,它會說明發展中國家為什麼落後,為什麼不行。按那些理論去做,出發點都非常好,結果卻非常令人失望。為什麼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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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發展中國家都有個同樣的夢想,希望能夠追趕上發達國家,並肩立於世界強國之列,受到平等對待,共享繁榮。在這個過程中,發展中國家的知識分子有一個共同的心態,認為發達國家的成功一定有道理,學會了那個道理,就可以幫助我們的國家實現工業化、現代化,追趕上發達國家。但是讀了經濟史,你會發現一個事實:到現在為止,沒有一個新興國家按發達國家的理論來發展取得成功。那些主流理論好像非常有說服力,它會說明發展中國家為什麼落後,為什麼不行。按那些理論去做,出發點都非常好,結果卻非常令人失望。為什麼會這樣?

溫鐵軍和林毅夫都是筆者非常敬重的學者,對上述問題做了許多研究,並且從不同方面對這個問題作出很準確的分析。溫鐵軍從發展中國家自身的內部資源控制的缺失,剖析出難以擺脫發達國家跨國集團的控制和干預。溫鐵軍的分析,可以參考他的書籍《全球化與國家競爭 : 新興七國比較研究》、《去依附 : 中國化解第一次經濟危機的真實經驗》。他也在Youtube 上有一系列很全面的節目:【溫鐵軍踐聞錄】。

https://youtube.com/playlist?list=PLr0JU8OOrK4j8ZcKloaP3PV6xicexxPtT

林毅夫則從經濟理論都有其建構的背景、說明「取西經」有極大局限。林毅夫在北大新結構經濟學研究院的實驗班開課時就提到幾個核心問題,其核心就是中國必須走上自己的道路、要為這個時代找出它的理論和思想。下面是一些總結:

發達國家的理論不是真理,這些理論在發達國家的應用都有條件,條件變了,盛行的理論就跟著變。發達國家的條件怎麼會跟發展中國家一樣呢?如果發展中國家的前提條件和發達國家一樣,我們就是發達國家了。

發達國家的理論不是憑空想像的,基本上來自於過去經驗的總結,又或是來自如何解決當前問題。例如 Adam Smith《國富論》所倡導的自由市場,屬於過去經驗的總結,凱恩斯主義所倡導的政府積極的財政政策、貨幣政策,就是為了解決當前問題。任何理論的創新必然與當時當地的經濟、社會、政治、文化、意識形態等結構條件緊密相連,如果理論產生的社會經濟條件變化,盛行的理論也就隨之變化。

比如《國富論》的自由市場理論非常盛行,可以加快引入競爭來推動經濟多元化發展,但到了上世紀30年代,經濟大蕭條,自由市場理論不能讓經濟復甦,解決不了失業問題、社會問題,就出現了凱恩斯主義,主張政府應積極扮演經濟舵手的角色。到了70年代出現滯漲,凱恩斯主義的積極財政政策、貨幣政策不能促進增長,不能創造更多的就業,帶來的只是通貨膨脹,就被80年代開始的新自由主義所取代了。

如果我們忽視了理論的來源和前提條件,忽視這些經濟理論基於的背景,正如今時今日、一開始發展中國家就跳上新自由主義列車,後果幾乎肯定是災難性的。所以,有些經濟理論可能有好的出發點,行動的結果可能給國家、社會帶來更大的困難。作為知識分子都希望貢獻力量使自己的國家越來越好,而不是表面上講得頭頭是道,然後把國家、社會引向各種陷阱。

環顧經濟歷史中會發現,成功追趕上發達國家的少數發展中國家基本沒有遵循當時主流的理論。例如19世紀主流的理論是自由主義,但是美國、德國在追趕的時候,都是用積極的、政府主導的產業政策來保護補貼想要發展的製造業,等她們變成發達國家了,想賣產品到其他國家,才開始強調自由市場;所以自由市場可以說是結果,而不是發展的基礎。上世紀成功追趕上發達國家的東亞經濟體,同樣沒有追隨當時的發展主流投入現代化的大規模製造業,而是採用出口導向政策去發展小型勞動密集產業。

從結構主義的理論來看,發達國家的現代化產業生產力水平那麼高,發展這種傳統的落後產業生產力水平那麼低,怎麼能夠趕不上發達國家?所以,那些東亞經濟體推行的政策被認為是錯誤的,但是,事後來看,能夠趕上發達國家的卻是那些推行了看是錯誤政策的少數經濟體。現實是,在進入先進生產力之前,必須先解決普羅大眾的基本生計!在經濟起步之初,凝聚力比先進性重要得多。

八、九十年代中國改革開放更沒有遵循新自由主義理論的休克療法,而是採用被新自由主義理論認為是最糟糕的漸進雙軌制,結果中國活過來了、俄羅斯真的休克了。二戰後不同的發展中國家的成功和失敗必然有道理,要了解清楚這些經驗背後的道理,構建新的理論。同時,不管過去多成功,在前進的道路上也必然會有各種新的挑戰、新的問題,要了解這些挑戰和問題產生的根源是什麼、性質是什麼、決定因素什麼、克服的方法是什麼,提煉出新的理論和解決方案來推動中國的進步。

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曾經提到「這是一個需要理論而且一定能夠產生理論的時代,這是一個需要思想而且一定能夠產生思想的時代。我們不能辜負了這個時代。」因為中國走上的這條道路是前人不曾走過的;取得的成績和遇到的問題也是歷史上不曾有過的。從人均GDP、總體發展水平來看,中國和發達國家還有很大距離,但是中國有14億人,即使人均GDP不高,經濟總量也會變成世界第一,中國的影響力會越來越大。

作為中國人,我們有責任把人均GDP從只有美國的五分之一變成美國一半,變成跟美國一樣多。中國的發展模式在人類歷史上不曾有過,但是,要解決中國的問題需要理論指導,許多理論已經無法在教科書裡找到、也無法從國外引進的,一定是通過我們在這塊土地上的認知,了解我們一路怎麼走過來,未來還有哪些機遇、哪些挑戰,再形成新的理論,用新的理論來指導未來的發展步伐。

如果把我們一路走來的經驗總結成新的理論,更好地闡述我們解決問題的方法,那來自中國的理論不僅能提高在世界上的話語權,更重要的是分享我們的智慧,能幫助有同樣追求的發展中國家實現現代化、實現繁榮,能真正實現自古以來追求的人類共同繁榮的目標,現代的概念就是人類命運共同體;用祖輩的話來說,就是世界大同。

最後做個總結:
•發展中國家都有追上發展、共享繁榮的權利。
•發達國家因著資源匱乏而阻撓、是不道德的行為。
•中國必須和歐美國家走上不同的發展道路,一個不竭澤而漁的方式,走上共富共榮而又可持續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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